从《翻译现代性》看文化的翻译转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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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在西方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已开始,然而真正把翻译与文化纳入一个系统进行研究还是到90年代之后了。1990年,安德烈·勒费夫尔和苏珊·巴斯奈特两位学者共同编辑出版了《翻译、历史与文化》论文集,明确提出“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观点,他们认为,“翻译研究已经超越了形式主义阶段,开始考虑有关语境、历史和传统的更广泛的理由”,“文本传递所涉及的操纵过程,是翻译研究工作的关注”。[1]时间推移,翻译研究越来越深入,翻译研究与文化研究之间的联系与互动更为明显,翻译对于文化传播、文化建构的作用也开始被广大文化研究者们所关注,基于此,1998年,巴斯奈特和勒弗菲尔又提出“文化研究的翻译转向”,试图在更深入的层面整合文化研究与翻译研究的优势,为文化研究也为翻译研究带来更广阔的视角与更新的研究策略的启迪。
  不过,国内翻译学界几十年来一直执著于对翻译的语言理由的研究,对翻译活动所暗含的文化认识尚不足,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国内学界开始逐渐探讨翻译的文化转向及其,但真正把这一理论落实在研究内容上并进行深入开掘则是近十年才开始的事情。对于“文化研究的翻译转向”进行介绍与梳理则又是更近的事情了。笔者所见王宁教授在其《文化翻译与经典阐释》(中华书局,2006)一书中最早介绍了巴斯奈特“文化研究的翻译转向”理论,并对这一理论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梳理,对其产生的背景及对中国翻译研究发展的启发都做了深入探讨。之后谢天振教授所编的《当代国外翻译理论》(2008)也对“文化研究的翻译转向”进行了解读。但回过头来检视国内目前的研究成果,能够自觉利用这一理论进行学术研究的著作依然寥寥。究其理由,归根结底是因为,无论是翻译的文化研究,还是文化的翻译研究,都具有跨语际、跨文化、跨学科的性质,并且都要求文化理论及翻译理论的双重素养,而国内学者要么受限于语言理由,要么文化理论素养不足,对中西文化理论、文化哲学都缺乏深入的理解与把握,要么对翻译理论缺乏研究,这样一来,一深入到具体理由就会捉襟见肘,形成系统、深入的论述,最终导致文化和翻译研究的肤浅化、泛文化化。究竟如何才能更好地把文化研究与翻译研究结合起来,在跨文化、跨学科视野下进行文化研究的开拓,赵稀方新著《翻译现代性———晚清到五四的翻译研究》(南开大学出版社,2012)或许可以带给一些有益的启迪。
  《翻译现代性》一书已经是赵稀方第三部关于翻译研究的著作,前两部著作《翻译与新时期话语实践》《中国翻译文学史·新时期卷》着眼于翻译与中国新时期文化思想建构之间的关系,这部新著是把他原来的研究往前延伸,探讨晚清至五四的翻译对中国早期现代化思潮建构的影响。这部著作延续了他一贯的理论视角,从“理论的旅行”出发,对在晚清至五四时代西方文本所蕴涵的文化思想在翻译进行传播的过程中所出现的“的旅行”现象进行梳理,从而展示文化建构的复杂历程。作者在后记中说:“从本雅明《翻译者的任务》、斯皮瓦克《翻译的政治》以及LaurensVenuti,Tejaswini Niranjana等,翻译研究文化研究的时尚。国内中文系的学者,尚少见有人应用这种翻译研究的路径。”可见,“文化研究的翻译转向”已经从雾里看花状态化为作者实实在在的研究实践,对这部著作进行一些分析,无论是对文化研究学者还是对翻译研究学者,我想都可以有一些借鉴。
  这部著作的首要目的是要对晚清至五四这期间翻译史的梳理达到对思想史的认识,这是一个宏大的论题。晚清至五四时期的翻译活动非常兴盛,翻译文本也很繁杂,而且当时的文化思想处于新旧激烈碰撞交锋的时期,很难把握,怎样从繁杂的事件中清理出一个清晰的线索,确实是很令人头疼的理由。赵稀方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现代性”,现代性拎起与之相关的翻译活动,从中择取对中国现代文化建构最重大、最典型的翻译事件分六章进行论述,包括《从政治实践到话语实践》《中国的“再疆域化”》《政治动员》《文化协商》《天演与公理》《承前启后的〈新青年〉》,基本按照翻译活动发生的时间排列。在论述中舍弃了其他一些枝节,整体上显得比较清晰、有序,很容易梳理出一条思想史的线索。最的是,这部著作比较鲜明地体现出“文化研究的翻译转向”这一理论话语所蕴涵的几个关键词:
  是翻译的政治。苏珊·巴斯奈特认为文化研究和翻译研究对“以人种为中心的翻译的暴力进行更多考察,对翻译的政治进行更多研究”。[2]“翻译的政治”和“翻译的暴力”都来源于斯皮瓦克《翻译的政治》一文,用来表达英语对第三世界文本进行翻译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新殖义倾向,主要体现在译者因为不熟悉原文本的文化语境使译本符合英语文化语境,从而在翻译过程中对原文本的语言修辞逻辑进行篡改的行为,斯皮瓦克认为这是一种“静默的暴力”[3],能够体现出政治的含义。关于“翻译的政治”本文更倾向于理解为对翻译过程中所体现出的权力关系的描述,而不仅仅局限于对语言暴力的论述。翻译过程中体现的政治因素是《翻译现代性》这部著作自始至终一直在关注的理由。第一章《从政治实践到话语实践》详细梳理关于晚清基督教“上帝”“译名之争”的历史,表现翻译与政治之间的密切关系,为解释清楚了关于翻译的政治隐喻。在第二章中,作者借助德鲁兹和瓜塔利的“再疆界化”以及萨义德的文化与帝国主义理论,讨论了传教士翻译对于中国的“再疆域化”过程。中国的翻译活动,最初是由西方传教士开启的。作者重新考证了西学东渐的起点理由,认为1810年马礼逊翻译的《使徒行传》是最早在中国出现的西方翻译文本,而不是之前熊月之所认定的《神道论赎救世总说珍本》,之后论及《圣经》的翻译始末。《圣经》的翻译活动并不是单纯的文学翻译,其中所展现的是西方文化对中国的“再疆域化”企图,利用《圣经》转变中国人的信仰,使之归化到西方宗教文化体系之内是最终目的。围绕这一目的,传教士们还进行了众多的科学及政法书籍的翻译工作。传教士的翻译活动或隐或显地表露出与帝国主义政治、经济扩张的一致性。这是翻译的政治或曰暴力比较直白的表露。但恰恰是这种暴力使打开紧闭的国门,开始接触到西方先进的政治、法律、科技文化,对中国现代性的发生具有不可忽略的影响。而且作者还注意到传教士翻译活动的行为与效果的复杂性,没有简单地把传教士的翻译活动认定为帝国主义殖民化的一个策略,而是对文献具体而微的分析,阐述其翻译活动的各种面相及效果,对于重新认识传教士在西方科学政治法律传播过程中的作用具有。有些学者在论述清末民初政治科学书籍的翻译时,会把翻译的动机简单归因于中国疲弱之势对国人的精神刺激而产生的主动选择,这固然是其中一个理由,但却忽略了传教士在整个科学文化传播活动中所起到的先导作用,失去了这个先导,中国人还有效地接触到西方现代政治科技文化成果,何来主动选择?而且在关于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翻译理由上,有些学者大而化之地认为中国人注重对西方自然科学的翻译,以“师夷长技以制夷”,直到洋务运动失败,才开始对社会科学的翻译,以求开启民智、救亡图存。实际上,西方社会科学翻译最初也与传教士的活动密不可分,早在第一次战争之前就开始了,而且无论是翻译自然科学还是翻译社会科学,最终为传播宗教思想怎么写作的。《翻译现代性》在论述过程中既注重爬梳文献展示翻译史的架构,又对翻译活动中各种权力因素的消长进行了比较细致的展示,真切地再现出西方文化对中国的“再疆域化”这一具有政治的文化传播过程。